被蹂躏的生产力

现在，一提到生产力，就只是想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或者“劳动者和劳动工具是生产力”。确实，在一些教科书和词典里，是这样写的。

但是，人们往往并不认为，自然资源和环境也是生产力。有的词典里，很勉强地承认：“劳动对象”也是生产力，即是指的土地、矿山、森林、水源等自然资源，但还是不包括自然环境。

形成这种认识，是有原因的。过去，人类对自然界的了解很少，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很差，所以就把“生产力”定义为：人类“征服”和“改造”自然界的能力。既然大自然是人类征服与改造的对象，那么人与自然就必然是矛盾和斗争的两个对立面，自然环境与资源也就不能算是生产力的一部分，只能是“革命的对象”，毛泽东也有过“与天地斗，其乐无穷”的豪言壮语。

诚然，所谓生产力的形成和提高是以人类的利益和人类社会的发展为目的的。把劳动者和劳动工具作为生产力的主动因素，是正确的。如果人类不能学会劳动和发明劳动工具，石头就不能成为刀斧，火种就不能被用来炼铁。但是，在今天人类已经掌握了大自然的规律，并具备了支配自然资源的能力之后，却仍然不能认识到大自然是社会生产力的物质基础和组成部分，就很不够了。

我们可以这样设想一下。如果仅仅认为，只有劳动者和劳动工具、以及科学技术是生产力，那么把这些生产力放到其他任何一个星球上去，能否形成有效的生产活动呢？

如果那个星球的自然环境和资源与地球相似，也许可以。但是如果那里不具备相似的条件，比如温度超过了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或者没有水源和适合粮食生长的环境，就很难适合人类居住。

因此，要形成人类社会持续有效的生产力，不仅要靠会劳动的人、靠劳动工具、靠科学技术，还需要有良好的自然环境和足够的自然资源（包括可循环利用的资源）。换句话说，必要的环境和资源，也是生产力的组成部分。

科学界至今还在研究生命的起源，而地球是至今为止所知道的唯一存在生命的星球。为什么只有地球上出现了生命？并且出现了人类社会？我当然说不太清楚。但是，根本的原因还是地球具备了出现生命的环境和条件。因此可以说，地球是生命之母、人类之母、文明之母、科技之母、生产力之母、财富之母。

可见，把自然环境和资源排斥在生产力的范畴之外，是不对的。这样做，就像儿女长大后忘记母亲一样，不孝不顺。

今天，我们中的一些人就很不孝敬地球母亲。他们像是在剃光母亲的头发一样，砍掉森林和植被；像割去乳房一样，破坏水源；像撕裂皮肤一样，侵占耕地；甚至像阉割生殖系统一样，挖光地下资源，最终让母亲失去繁衍后代的能力！

我们的母亲正在受到空前的侮辱和蹂躏。请问，如果大地母亲死去了，凭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就能维持这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家庭吗？不要忘记，无论是人类本身，还是科学技术，都不可能再创造出第二个地球来（搞一个供几人使用的太空站是可以的，但是却无法在那里制造水源和食品）。

我们甚至可以说，当人们把人力、物力和科技用于侵略战争和掠夺，或者为了一时的发展而破坏环境和自然资源的时候，那么这样形成的“生产力”就是破坏性的，只能是一种反动的“负生产力”；这样地谋求“发展”绝不是什么“硬道理”，只能是自掘坟墓、断子绝孙。

我希望理论家和政治家们，把什么是生产力的概念研究清楚些，做出更加科学和全面的定义，不要片面地去强调什么“第一生产力”、或者“先进生产力”，以免误导人们的思想和工作。

2005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