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发展文化产业问题的思考

内容提要：十六大提出要发展我国的文化产业。加入WTO以后，我国面临着国外文化产品大量进入国内市场，我国人民在文化方面的需求不能满足的新形势。为了发展我国的文化产业，必须加快文化体制改革的步伐，大力实施文化人才战略，多出优秀文化产品，在满足国内市场的同时，积极开拓和占领国际市场。

关键词： 文化 改革文化体制 发展文化产业

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要完善文化产业政策，支持文化产业发展，增强我国文化产业的整体实力和竞争力。从而大大地推动了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各地都纷纷推出发展文化产业的新举措，力争在新世纪将文化产业作为发展本地经济新的经济增长点，扩大在国内文化消费市场的占有率，并积极开拓和跻身国际市场。

一

加入WTO，标志着我国的经济已经开始进入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行列。以我们是发展中国家的身份参加国际间的竞争，无疑在短时期内将会存在着诸多不利因素，因此，不少人担心我国传统的工业、农业将面临挑战而暂时趋于衰退。如果我们沿着发达国家工业化老路前行，则会永远地落在别人的后面，难以实现超越式的发展。同时，还有不少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与我们的产业结构组成相似，引进的工业和加工制造业项目也有很多重复和雷同，存在着相当程度的不良竞争。而我国是一个具有5000年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古老国家，充分发挥我国的文化资源优势，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在当今世界以文化产业为朝阳产业的竞争中，则完全可以迎头赶上，后来居上。

然而在我国，将文化作为一项产业来看待，只是近几年的事。长期以来，文化被划入意识形态范畴，而带有较强的政治敏感性。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文化主要是供上层社会或知识分子们娱乐消遣的。总的一句话，在人们的心目中文化就是玩，是少数有钱有闲的人在玩文化。他们大多是借诸文化如：音乐、舞蹈、戏曲、小说、诗词、歌赋、评书、弹唱、书法、字画、金石、篆刻、出版、印刷、棋弈、蹴球、斗鸡、赛马……以愉人自愉，或者用以寄托个人的情感、抱负，放松紧张工作所带来的压力，以及通过这种特有的方式，来消化胸中的“块垒”，发泄某些不满情绪。因此，也就有人在玩文化时不慎，得罪了权贵而罹祸。如清朝有个知识分子，因见到一阵风来，吹乱了他的书页，便信口吟出“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的诗句，以致被定为影射满人无文化，而遭杀身之祸。当然，正因为大唐天子李隆基和清朝的慈禧太后爱好戏曲，才令中国的戏剧，特别是京剧艺术得以大大发展，日臻完美，并成为艺术瑰宝被列为中国的国粹之一。李隆基也成了中国戏曲行业的祖师爷。

毛泽东曾经把文化作为宣传、教育、团结和鼓舞人民对敌斗争的武器，一首歌曲、一个故事、一出戏剧、一个出版物，都能在中国革命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现代歌剧《白毛女》，可以鼓舞青年参加革命军队，英勇杀敌立功；也能使一个昨天在反动营垒里还是个胆小鬼，今天“反正”当了“解放战士”，参加了革命，就会变成战斗英雄。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日子里，文化又成了阶级斗争的重要工具，枪杆子和笔杆子成为进行革命斗争不可缺少的“两杆子”。几乎所有的文化产品和文化行为都被贴上了“革命的”、“不革命的”和“反革命的”标签。因此，有大批文化成果被定性为“封、资、修”和“毒草”，而遭到批判和封杀，有关创作人员也受到迫害和不公正对待，一度严重地影响了文化的繁荣和文化产业的发展。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人们开始以全新的理念和视角，来审视文化及文化产业。面对国外和港台文化大面积地急速向祖国大陆浸透扩散时，大家已经形成共识：在外来文化大肆向我袭来，且防不胜防，堵不胜堵的形势下，被动地抵御是不行的，必须大力发展繁荣我们的社会主义主体文化，唱响主旋律。然而，在经济全球化不断发展的今天，发达国家和地区将文化产业作为经济竞争的重要方面和“朝阳产业”来高度重视与发展，并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鉴此，这就要求我们不仅要将文化作为社会主义的阵地来坚守，同时还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将其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来占领国内文化消费市场，并积极拓展和开辟国际市场，为我国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二

大量数据和事实表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产业发展速度惊人，文化产业所占该国和地区经济总量的比重很大，文化产品不仅在国内消费的比例很高，同时向国外的输出创收也十分可观。

从目前来看，美国的文化产业最为发达，其音像视听产品已经超过航空航天等行业，居于全国出口贸易的第一位，在国际市场上占据了40%的份额。美国大片，以其独特的风格和艺术效果，将美国的价值观潜移默化地向外输出，同时又赚回大把金钱。《大兵瑞.恩》、《泰坦尼克号》、《大卫.克波菲尔》等在中国影院掀起了阵阵狂飙，最新摄制的战争片《兄弟连》，反响也很大。史太龙、乔丹等影、球明星早就为中国观众所耳熟能详，并成为部分青少年崇拜的偶像。日本的娱乐业发展迅速，日产游戏软件充斥市场，其年产值早在1993年就超过了汽车工业的年产值，其魔力能让电玩忱迷者在网吧里盘桓数日，废寝忘餐，不分晨昏清旦。韩国在亚洲金融风暴中，经历了惊涛骇浪的考验，使其平安涉险的救星也是文化产业。韩国的影视、歌曲，造成了冲击全球、势不可档的“咧咧韩风”和“滚滚韩流”，一时，韩国时尚的靓女帅哥们成为挽救国家经济的中流砥柱，在中国青少年中竟涌出了一大帮“哈韩派”。英国文化产业的年产值将近600亿英镑，从业人员约占全国总就业人数的5％。在许多发达国家和地区，居民文化消费已占据总消费额的30％以上。有迹象表明，当前这种方兴未艾的文化产业正在向休闲产业过渡和转型。所谓休闲，并不是无所事事，而是人在职业劳动和工作之余的一种文化创造和文化享受，是一种以此为内容的生命状态和行为方式。休闲的本质和价值，在于提高每个人的精神世界和文化世界。据有关报道称，到2015年，预计美国的休闲产业将占他们全部产业的50％，当然，也可以说文化产业是休闲产业中最重要的产业。 在一些发达国家和地区，只需看看足球赛事和汽车方程式赛所引起的社会狂热和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就足可见休闲产业强劲之一斑了。

我国的文化产业起步较晚，自1979年改革开放后，以广州东方宾馆首家开业的收费音乐茶座为标志，才露出尖尖小叶。直到加入WTO前后，随着政策和产业结构的调整，我国的文化产业才得到了比较快速的发展。据统计，截止2000年底，仅文化部门主管的文化娱乐业、音像业、演出业、艺术品经营业等门类的产业单位已达22．3万个，从业人员91．9万人，年上缴各项税金20．2亿元，创增加值118．9亿元。我国图书出版单位500多家，出版业总资产已达700亿元。然而，相对于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来说，我国的文化产业还属于弱势产业，还缺乏国内市场的整合能力和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我国居民的文化消费水平很低，就是上海、深圳这样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城市，人均文化消费水平都大大高于全国水平，也还不到3%，不及发达国家人均的1/10。这就充分说明，一方面我国的文化产业发展还比较落后，另一方面也使我们看到，我国的文化消费市场存在着广阔的发展空间，我国的文化产业有着很大的发展潜力。

长期以来，我国文化都是由政府来办的，文化团体被定编为事业单位，其运行模式是“财政支持型”和“社会福利型”的，于是所有文化和从事文化工作的人都由国家养起来。这种体制已经极不适应发展文化产业的要求，近几年来，虽然经过了由事业型向企业型转变的改革，但其状况至今基本无大改变。有一些文化单位和个人，依然躺在那里，靠政府津贴生活，成年无所作为；有些不甘寂寞者“下海”搞“非公”的经营性活动，也因“小、散、乱”，而无所建树。然而，随着人们经济收入的增加，实行每周五天工作日的和实施一年要放几个节日“大假”，人们对文化消费的质和量都提出越来越高的要求。据专家估测，我国目前的文化市场空缺额高达5000亿元，难道我们能甘心看着这块大蛋糕轻易地被外国人切走吗？十分遗憾的是，具有在广袤的土地上原生、历经至少五千年而不衰并不断发展壮大的中华文化，植根于世界五分之一以上的人口之中，早在1000多年前就曾创造了震惊世界的辉煌：唐诗宋词、《霓裳羽衣舞曲》以及后来的元曲杂剧、《红楼梦》等传世作品的中国，而今竟拍不出一部具有巨大影响和震撼力的“世纪”影视之作。最近，就连曾火爆一时的歌舞厅等传统文化娱乐业，也出现因经营大面积亏损而濒临倒闭的惨淡局面。这就足可证明，我国文化产业部门所提供的产品，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更不要说打入和占领国际市场了。这与我们这个文化大国的地位极不相称，然而出路只有一条，就是认清形势，奋起疾追，大力发展我国的文化产业，并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产业优势。

文化是民族的灵魂，是民族凝聚力和民族自信心的源泉，民族化就是国际化。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浪潮中，西方强权政治、文化霸权主义正在向全球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如前所述，美国大片和日本电子游戏软件风靡全球，世界各民族创造的多样性和文化的独特性正面临着挑战。在一个市场经济体制构架尚未形成，文化产业起步不久，文化市场机制尚不健全，文化的法制建设和管理还很滞后的情况下，如何迎接入世后不同文化和价值观冲突的挑战，在学习、吸收、借鉴他国优秀文化的同时，弘扬和发展我国优秀民族文化，壮大我国民族文化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实现“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把“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贯彻落实到发展文化产业的实际中去，是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面临的一项新的重大课题和任务。我们一定要花大气力开发具有鲜明民族特色和时代特点、具有市场竞争实力的文化产品，进一步增强我国文化产业的社会覆盖率和市场占有率，提高国际竞争力。

三

当前，我国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障碍很多，然而，首先是要进行文化产业的相关立法，依法治文化，实现由原来依靠行政手段管理文化产业转变为依靠法制、法律来管理。我们虽然不可能象美国那样，取消文化部和对文化产品的审查批准制度，完全按照市场规律去无限制地发展文化产业，但是，对那些为适应计划经济和阶级斗争需要而制订的，不利于文化产业发展的各项法规制度则必须取消或修改，并创造出一种适应和有利于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法制氛围。按照十六大关于加强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要求，充分体现人民对发展文化产业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依法治国。因此，有必要将判定文化产品是否有利于社会主义，是否符合国家、民族、人民利益的权力，从某级组织、某个部门或某位领导人那里，交还给它的消费者--人民。凡有投诉涉及文化方面的案件，都要按诉讼程序，依照法律，公开进行审理判决。一经定案，该封杀的封杀；该罚款的罚款；该抓人的抓人；该判刑的判刑；该属无罪的，当然也要作无罪处理。与此同时，还要加强文化稽查、公安、城管等执法部门对违法犯罪行为的打击，坚决铲除某些宣扬反动、色情和违禁、盗版的出版物在地下流行交易，维护文化市场的健康文明和正常运作。

第二，发展文化产业，人才是关键。要想出高水准的文化产品，并产生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必须有大批高水准的编、导、演艺及专业制作人才和高素质的经营管理人才。在全国京剧演出十分不景气的情况下，旅日京剧人吴汝俊从日本带来一出京剧歌舞《贵妃东渡》，竟轰动京城剧坛。吴汝俊原本是中国京剧院为京剧名角李维康伴奏的琴师，十年前因娶日本女子为妻而移民东瀛。他在日本试验演唱反串京剧旦角大获成功，于是便编排了京剧歌舞剧《贵妃东渡》，自扮剧中的女主角杨玉环。他大胆地引进现代科技设备和手段，为该剧设计配置了音响、灯光、布景和音乐伴奏，给观众以全新的视听享受。吴先生表示，他回日本后，将继续运用新的艺术表现手法，要把中国历史上“四大美人”的故事都搬上京剧舞台。今年春天，京沪两地的京昆和歌剧、交响乐团的艺术家300多人联袂排演了大型交响京剧《大唐贵妃》，由全国顶级京剧表演艺术家李军、史敏、李胜素、于魁智、汪正华、张学津、梅葆玖等担纲，分别饰演剧中的主人翁杨贵妃和唐明皇。该剧按照白居易的叙事诗《长恨歌》来铺排情节，改革了京剧演出的传统程式，探索了从服饰、化妆、演唱到中西器乐伴奏、灯光、置景等全方位的创新尝试，使整场演出充满了诗情画意。不仅将梅兰芳先生创作演出的有关杨贵妃精彩唱段全部吸入，又创作、增加了很多新的优美唱腔和唱段，还安排了大量的合唱、伴唱和舞蹈，既丰富了剧情，又丰满了人物形象，适应现代人的审美情趣和欣赏标准，成功地演绎了这部盛唐“绝世爱情”，同时也取得了良好的剧场效果和不菲的票房收入。排练该剧首期投入了400万元，仅在上海演出的前4场就收回了成本。《大唐贵妃》的上演引起了众多观众的瞩目，全球各地的梅派研究会分会都有戏迷慕名而来，已收到美国旧金山、澳大利亚堪培拉、日本东京等８家外国剧院邀请演出。通过这两个事例，说明要创作出一流的文化产品，必须打破行业和国家、省市的地域界限，完全按照文化产品的生产规律，实行人才自由、合理的流动、交流和合作。尽快改变现有文化人才地区、单位所有的体制，实现人才资源管理的社会化和人才供求的市场化。推出文化体制改革新举措和大动作，按照市场运作规律，建立“无主管”的经营和营业性的文化产业集团，打造一批文化“航母”，形成文化产业竞争优势。中央和各地的中华文化学院可以在培养引进人才、推广文化产品，以及促进国际间的文化交流与合作方面大有作为。

第三，选准发展文化产业突破口，在有条件的城市先行、先试，并实行政策性扶持。我国的幅员广大，经济文化发展很不平衡，因此发展文化产业，不可能在全国齐头并进，遍地开花。目前，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的人均文化消费水平较高，文化底蕴深厚，基础设施较为完善，文化市场化程度较高，人才相对集中，基本符合率先建设国际性文化城市的条件。值得一提的是，走在全国改革开放前列、一度成为经济贸易对外开放窗口的深圳市，最近又推出了“文化立市”的发展战略。深圳市委根据中央领导和广东省委的要求，把深圳市的发展定位为：努力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国际化城市。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要重点突出发展文化产业。深圳前20年的发展是以经济为特色，今后20年的发展将以文化为特色，力争在发展文化产业方面继续发挥“试验田”、“排头兵”和窗口的作用和功能。今年，发表了第一部反映深圳文化发展的蓝皮书《深圳发展文化产业蓝皮书—-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发展》，已经形成对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发展比较成熟的思路，并针对有关问题，提出了了切合实际的对策和建议。深圳将要在原有“国际花园城市”的基础上，加快建设成为一个美丽的海滨旅游城市、高品位的文化和生态城市。

（本文有关数据和资料来源：1、叶朗《文化产业和我国21世纪经济发展》；2、韩永进《“文化产业”概念的正式提出及其背景》；3、仲言《文化与文化产业》；4、柳士发《树立文化国力理念，建设世界文化大国》）

深圳社会主义学院 王 拓

2003年6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