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红军中国营
不少人知道列宁为中国战士李富清换皮鞋的故事。
1918年十月革命爆发不久，李富清被调到圣彼得堡的斯莫尔尼宫，担任列宁的警卫。列宁很关心中国战士，还向他们学习中文。一次，李富清觉得刚配发的皮靴太大，提出更换的要求被拒绝。于是， 他和战友一起去找列宁寻求帮助，列宁居然很爽快地批了条子，终于换到了合脚的鞋子。
我在网上还看到了在苏联红军里有“中国营”的报道，但都没有具体的细节，更看不到他们的姓名。
最近从旧书摊上买到一本有关“中国营”的资料，是1961年由解放军文艺社出版的，该书是两位苏联人花费了三年时间收集史料而写成的。由于其内容来自作者的亲笔调查记录，因此具有历史价值。特摘录其中一些故事，供参考。
一、“中国营”的历史背景
1915年初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协约国英、法、俄三国缺乏劳动力，向中国政府提出了招募劳工的要求。于是，几十万中国劳工来到了俄罗斯及其他欧洲国家。他们的工作主要是筑路、伐木、采煤、开矿和挖战壕等。
十月革命爆发后，大约有四万多中国劳工参加了苏联红军。
王树山，就列入了第一批赤卫军名单中：职别——筑路工，国籍——中国，枪号——102678。
邢金山，在十月革命档案局的自传里写道：1918年初，我组织了赤卫军中国支队，我当选为第三连副连长。
王福山，哈尔滨人，1914年来到乌克兰，挖战壕，每天干12小时，工资35戈比。后参加了唐福顺（中国营副营长）指挥的，在基辅攻打彼得留拉匪帮战役。
任夫成，1918年12月28日《公社社员报》报道：“在维雅战役快要结束时，中国国际团团长任夫成同志壮烈牺牲了”。
中国战士在操练
二、为什么要组建中国营
把中国战士分散在各个部队不好吗？为什么要组建“中国营”呢？
对此，书中这样介绍：由于刚来俄国的中国战士大多不会俄语，交流困难，因此列宁建议组建各族人民自己的部队。
所以，在苏联红军的军旗下，有几十个中国连、中国营和中国团。他们战斗在乌克兰和北高加索，伏尔加河沿岸和顿巴斯，彼得格勒附近和北极圈内，乌拉尔和西伯利亚。
《贫民报》1918年5月30日报道：“在莫斯科成立了中国营。该营全由中国人组建，营长是孙福元”。
苏军档案局的资料写道：“1918年9月25日在争夺诺沃漂尔斯克的战斗中，中国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孙福元营的18位中国英雄就长眠在这里。
三、包清山营长
包清山1887年出生于沈阳，小时候被一个俄国将军带到了高加索。在第比利斯（格鲁吉亚）读中学后，来到了彼得格勒。十月革命爆发后，他参加了革命，并当上了中国营营长。
由于他既懂俄语，也懂英语，所以在工作时十分便利。
他与苏联姑娘结婚后，有了一个女儿。
1921年与白匪的战斗进入尾声。伏罗希洛夫作为北高加索军区的司令员，来到了中国营做复员动员。他表彰了中国营的国际主义精神，并鼓励中国战士们回国参加中国革命。
包清山没有马上动身回国，而是被派到撒马尔罕（在现乌兹别克），任命为伊斯兰骑兵营营长。战争不是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让他去打仗？因为那里的巴斯马奇匪帮还在那里猖狂为害。不过，当他们听到包清山来了，都不禁大吃一惊！不得不暂时低头服输。但是他们恶性难改，很快又逃出撒马尔罕，企图东山再起。包清山哪里肯绕过他们，仅仅追击了几天工夫，就把匪徒们的尸体带回城来。
为此，撒马尔罕政府奖励包清山一块金表。题字如下：“工农苏维埃政权的捍卫者、打击巴斯马奇匪帮的英雄包清山同志惠存”。
据说，包清山后来回国了，并在国内革命的斗争中牺牲。
四、巧用“空城计”
在弗拉基高加索地区，正规的红军部队是很少的。当地的革命政权主要靠中国营来维护。但是，他们周围的哥萨克白匪的力量很大，远远强于中国营。为了震慑白匪，包清山就巧用了“空城计”。
他调用了几列闷罐子火车，让战士们站在车门口，看上去每节车厢都挤满了人似的。然后让一列列“装满士兵”的空车在几座城镇之间来回奔驰，似乎是高加索地区“运兵繁忙”的样子！
这下可把那些哥萨克吓坏了！不得了，莫斯科调来了大部队，光是中国营就来了不下一万多啊！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老百姓放心了，哥萨克白匪老实了。
五、折断魔鬼的犄角
在格罗兹内有一座铁桥，它是红军与白匪之间的交界。白匪为了防止红军的进攻，打算炸掉铁桥。他们在一列装满煤油的油罐车上，焊接了一根横放的铁轨，准备点燃油罐车后推上桥面，烧毁铁桥。
红军及时发现了敌人的阴谋，派中国营的战士偷偷接近油罐车。他们很快锯断了车上的铁轨，只留下很少的部分，让哥萨克看不出“魔鬼的犄角”已经摇摇欲坠。
等到哥萨克们把点燃的油罐车推上桥面时，车厢两侧的“犄角”被大桥两边的护栏碰断坠入河中。油罐车继续滑行到红军守卫的一边，战士们熄灭了油罐上的火焰。
令哥萨克伤心的是，他们用来破坏大桥的煤油，都分给了老百姓用了！他们是白忙活了。
中国营整装待发
六、抓革命，促生产
不要以为中国营的战士只会打战，不懂生产。
大家都知道，高加索地区有丰富的石油储备，这也是当年希特勒要打下斯大林格勒，南下占领高加索的原因。
由于内战的原因，那里的油田疏于管理，许多油井长期燃烧，浪费很大。尽管红军想办法控制火势，也很难成功。
还是包清山想出了办法。他调来了几万个麻袋，装满沙子把油井围起来。然后不断把沙袋扔进包围圈，麻袋被烧破了，沙子就流入了油井。于是火势越来越小，最终被制服了！
包清山的部队不仅帮助灭火，而且还帮助油田恢复生产。
在1923年的工作总结中写到，格罗兹内的石油工业首先在苏联达到了战前的水平。
七、中国乐器厉害
1919年，利斯基车站被白匪占领了。红军33师的处境十分危急，必须夺回车站。
只能黑夜偷袭敌人，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捷尔宾特团的中国营，营长是杨春。
中国营在没有月光的黑夜，干掉了敌人的岗哨，拿下了桥梁。他们带着中国东北的锣鼓，在敌人营垒里突然锣鼓喧天地敲打起来，同时混杂着枪声和呐喊声。辉煌的火炬照耀得如白昼，就像是举行中国农村的晚会！
“晚会”收到了巨大的效果。哥萨克白匪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他们觉得有无数妖魔鬼怪从地狱里蹦了出来，向他们扑去。
就这样，红军大部队冲过了大桥，迫使敌人撤退，红旗又飘扬在了车站的上空。
八、不朽的丰碑
为了纪念杨春营的战士，苏联人民团体在莫罗佐夫斯克市的中国弟兄坟墓上，竖立了一座16米高的纪念碑。二百多名中国战士在打击哥萨克白匪的战斗中牺牲，长眠在这里。
纪念碑的正面，用俄文和中文刻着：
“第292捷尔宾特国际团中国营红色战士之墓。他们于1919年6月在莫罗佐夫斯克地区，为了保卫苏维埃政权而英勇牺牲”。
安葬在这里的中国营战士是幸运的。不知有多少中国战士牺牲在苏联卫国战争中，至今不为人知。
我们熟知的保尔.柯察金，就是与中国营同时代的人。可以说，与保尔并肩战斗的人中，也有不少来自中国的保尔.柯察金。
在中国国内，无论是北伐战争还是八一南昌起义，都发生在1926年以后。而中国营参加苏联红军的卫国战争，在1918年就开始了。因此，中国营的革命活动不仅是十月革命的组成部分，同时也是中国工人阶级武装斗争的先驱。
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
2023/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