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江岛
八十年代,我在部队时,三年两头到江心洲去抗洪抢险。每到汛期,不是水漫洲堤,就是洲塘管涌。它虽有人烟,却近似荒岛。我转业后,听说它先以种韭菜致富,后以栽葡萄出名。这几年环洲筑起了石堤,民心始安,于是兴致大增,又搞起了旅游,近来竟改名为“桃花岛”!痒得我们这些土著和客居的老南京们非要逼着工会主席率我们一游不可。
周六休息日,从机关出发,只半个小时,足不履地就越过夹江到了岛上。先是环岛巡游,其实是看一看新筑的石堤。只见
“开宴”了。前后上了十八道菜。光是那十来道主菜,在城里每桌就要三、四百元,其余七、八道素菜等于奉送。素菜里,炒辣椒、腌韭菜、酸豇豆自不必说。还有那菱秧梗、地瓜藤。甚至还有马齿苋!而且是两道。一道是干菜烧肉,一道是鲜菜凉拌。人们满箸夹着,大口嚼着,一边称赞着:“真好吃啊!还降压降脂呢。”几个真正的城里人居然还考究起这野菜的名字来。终于有人用筷子蘸了啤酒在桌上写出了“马齿苋”三个字。面对此情此景,我百感交集的心情终于澎湃了。刘邦称帝后,衣锦还乡,耀武扬威。乡亲们一见:“嘘!这不是刘三吗?称什么汉高祖?你曾赖过我的债,你还欠着我的谷!”好一个马齿苋!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你打了十几年交道。为了喂猪,小时挎了篮子去采你,长大了,推着车子去采你。那时候生活困难,欠年时盼口饱饭,丰年时盼着大肉。除非灾荒,谁去吃你这酸溜溜、粘滑滑的东西!如今你却假模假式地称什么“时蔬野鲜”?岂有此理!但平心想来,还不是人们好东西吃腻了?我经常纳闷:过去口粮年年紧张。可这十几年来,种粮食的国土没有增加,吃饭的国民没有减少,却年年谷麦满囤,鱼肉满桌。这财富真如马克思所说,犹如魔术般从地下冒出来一样。马克思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工业革命的,看来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还有相同之处:要想富,政策加科技。与其说吃“农家饭”,倒不如说吃“农家菜”。因为到最后菜吃完了,而米饭却没动一粒。然而这却是此游最开心的一段。
人们不能总是工作,也要劳逸结合;双休日也不要老是待在家里,也要出来活动活动;不能说旅游是一种奢侈,它可以陶冶情操。玩一玩,想一想,悟出些道理来,工作思路就更清晰了。
尹示
(01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