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度触摸桃花潭
于国建
桃花潭是我心仪已久的地方。“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白的那首千古绝唱,早把我胃口吊足,日萦梦绕,总想找个机会亲眼看看。
我决定利用清明小长假圆我的桃花潭梦。四月初,在友人陪同下到安徽泾县,再驱车45公里来到桃花潭镇。由镇去桃花潭还有一段路不能开车,必须步行穿过南阳古镇。我们沿着由乱石铺成的路小心翼翼地走着,据说路面保留着明清时的原貌,几百年没有动过。世世代代的南阳人,把石头踩得光滑锃亮就是明证。路两边的民居,是典型的徽派建筑,粉墙黛瓦,古朴典雅,马头墙错落有致,层次跌宕,不时还看到墙壁上的唐砖,上面制砖人的手掌印清晰可见。我们似乎走进悠远的时间隧道,静心聆听着历史老人的吟唱。
走出长巷,尽头就是一座两层的亭子,名叫“踏歌岸阁”,传说是汪伦带乡亲们踏歌为李白送行之处。上二楼,墙的四周张贴着李白在桃花潭留下的诗句,还有一副李白与王伦在一起的画像。推开面西的窗子,视线豁然开朗,桃花潭全景尽收眼底。好一副绝妙的山水画卷!大家不约而同发出惊叹。我们拼命深吸着湿漉漉伴有清甜空气,陶醉于如梦如幻的景色中。一池河水清澈见底,无风宛如明镜,微风美若绸缎,总是清晰着远山、白云、客船、民居的倒影。船工撑着带顶的小木船缓缓划行,两岸捣衣洗菜的村姑们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对岸的河面,有一石矶跃然水面,峻拔陡峭,郁郁葱葱,其间跳跃着如火桃花。石矶顶部竖一古亭,飞檐翘角,分外惹眼。这不就是就是瑶琳仙镜么?当地朋友介绍,桃花潭其实是青弋江的上游最美的一段河面,一潭秀水,水深波平,悠然恬静,加上河东河西古镇相趁,李白留下脍炙人口诗篇,桃花潭便成了历代文人墨客云游雅聚之处。
按照日程安排,我们离开桃花潭回到泾县,准备去下个景点。我觉得在桃花潭逗留的时间太短,似若有所失,便提议是否明天再去一趟看个透彻,想不到大家一致赞同,鼓掌通过。于是,隔了不到24小时,我们杀了个回马枪,重访桃花潭。
第二天,我们起早又来到桃花潭东岸。但见水面上的雾气尚未散尽,雾水一体,飘飘渺渺,远看如一条白练飘落于镜面,背后那座小山像一位梳妆的少女,白练是她舒展的围巾,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合成一幅立体的画,流动的诗,让人叹服大自然的伟大创造。导游告诉我们,这是桃花潭的最动人的时刻。此景多出现在早晨,来得快也去得快,你们真是好运气。
船夫撑着竹篙摇着木桨把我们摆渡到河西。河西也是一个古村落,叫万村。导游带我们走进一条条古老的小巷,两边都是明清时代的建筑,其古朴、幽深、宁静胜过西递。我们看到了万村酒店的遗址,当年出入酒店的门坎石还在,留下深深的凹槽,可见当年这座酒店生意之盛。传说李白与王伦经常在那里观景吟诗,李白“酒酣溢爽气,为乐不知秋”的诗句,说的就是这家万村酒店。最后我们拾级登上磊玉墩。磊玉墩位于桃花潭西岸悬崖之上,下面是一里多长的石壁回澜,嵯峨嶙峋,兀立江岸。磊玉墩树木葱笼,裸岩林立,北侧一块巨石下树一墨碑,碑文写着是李白与王伦对酒当歌处。其旁,是一座气势挺拔的三层楼阁,名曰“怀仙阁”,意即怀念诗仙所建。它居桃花潭之高点,扼青弋江之咽喉,倘在此把酒临风,从各个角度观赏桃花潭,当是神仙一般惬意。我感觉这儿当是桃花潭的核心亮点所在。
我们得感谢汪伦,是他玩了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把李白“骗”到桃花潭。汪伦当时是桃花潭所在地泾县南阳镇的一位名士(一说县令无考),他是李白的绝对“粉丝”。唐天宝年间,听说李白到了南陵县的叔叔李冰阳家,汪伦瞅住李白寄情山水、斗酒诗篇的嗜好,修书一封,上曰:“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酒乎?这里有万家酒店。”不几日,李白果然被“忽悠”而来。其实,那里既无十里桃花,也无酒店万家。李白一到,汪伦实据告之:桃花者,实为潭名;万家者,乃店主姓万。李白哈哈大笑,倒未怪罪汪伦,反对汪伦的机智、才学和盛情所感动,于是留下这千古佳话。
桃花潭的魅力在于它内涵深厚。它将山川之灵气、人文之创造、历史与现实、人情与诗情和谐地柔和在一起,当你走进桃花潭,你立即被溶解到这副美丽的画卷之中。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无论谁来这里,都能找到自己渴望的东西,获得心灵上的满足,得到愉悦和享受。
(写于0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