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啊,你在哪里?

 

(于国建)

 

      那天真热,气温至少有35度,我为住院刚开过刀的老母上街买滋补品,在石家庄市中心转了好几个商店,兜里终于被塞满了。眼看乌云滚滚要下雨,我得赶快回第一人民医院。

      到存车处。糟糕!自行车钥匙不在了。我抖遍身上全部口袋,还是没有,肯定掉了!我急得像归巢的蚂蚁一般凭记忆重走转过的商店,一路寻寻觅觅、搜索前进,最终还是扫兴而归。这时,天上不时掉下大滴的雨点,存车处只孤零零地摆着我那辆车。回医院,还有很远一段路,而且自行车是借人家的,万一掉了怎么交待?打听一下,闹市区又没有修车铺,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我可真的变得寸步难行。

      唯一的办法是以破坏锁为代价来换取车辆的转动了。我带着一线希望走向停在巷口的一辆桑塔那轿车。挟风的雨滴打在车顶上啪啪作响。驾驶员在。我不知自己究竟打了个什么鬼手势,他将头伸出窗外。  

      什么事?”“师傅,我……我的自行车钥匙丢了,想借一下您的工具,把车锁撬开,请师傅您帮帮忙。我竭力调动所有的文明礼貌用语并以哀求的音调和表情说,真想给他跪下。他了一声,把吸着的半截香烟使劲地塞入烟缸,打开车门跳下来走到车尾迅速打开后盖取出两把钳子和一把螺丝刀。接过来我感到我的手在颤抖。

      我如获至宝地走到自行车旁,又敲又撬,折腾半天,车锁仍固若金汤。我暗暗责骂自己的蠢笨。雨越下越大。正当我无可奈何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我来吧,看你淋的。抬头是那位驾驶员,他操起工具,叮叮当当只几下,锁舌慢吞吞地缩回去了。接着他又把车锁取下来递给我。锁只坏了几个铆钉,修修还可以用,前面500米处有配钥匙的。我看他脸上满是雨珠,头发湿透,鼻子里一阵发酸,眼眶里泪水打转……

      此时我才想起他抽烟,摸摸口袋烟已被雨打湿,便抽出十块钱塞到他手上。这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不成敬意,请您一定收下!”“你这是干吗?快拿回去,上路吧!见他生气的样子,我抽回手。这,咱素不相识,让我怎么谢您呢?”“谢啥?谁没点儿难处哩!说得那么坦然,就像熟识的朋友之间,面对这位比我小十几岁的青年人,此时此刻,一切的感谢看来都是多余的了。

      我惦记看病中的老母,还是上路了。我情不自禁地不时回头望望,他早已消失在雨中,可谁没点儿难处却在耳边轰响……

      至今我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也许一生再也无法看见他,遗憾透了。但我永远忘不了他,尤其忘不了谁没点儿难处那句话。谁没点儿难处的深义在于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原载1990年9月18日《扬州日报》)